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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兔閱讀 > 女足體校進行中 > 第 2 章

第 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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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下眾人早已鴉雀無聲。

台上段熙儘收眼底,滿意一笑,也裝模作樣拱手拜道:“實不相瞞,在下師承……”

“蹴鞠女子學堂!”

“……”藝人孫啟禮目光猶疑,“在下孤陋寡聞,不曾聽聞這蹴鞠女子學堂,姑娘可否解惑一二?”

孫啟禮是遠近聞名的蹴鞠癡,向來以鑽研蹴鞠為樂。

“誠然,”段熙朗聲道,確保聲音傳達到所有觀眾耳中,“學堂如其名,專為女子開設。”

“我輩身懷絕世蹴鞠技藝,代代隻收女子為徒,隻願天下女子可如男子一般學習蹴鞠、熱愛蹴鞠,自由在我凜朝廣袤大地奔跑玩樂!”

段熙語氣激昂,孫啟禮一時震住:“竟有……如此聖地?”

“在下此次出關,正是秉持師傅意誌,想在這蹴鞠聖地也開設一座蹴鞠女子學堂,免費為女子開設!”

孫啟禮這番問話正中段熙下懷。

她適才見蹴鞠台下亦有姑娘觀戰,料想這是宣傳蹴鞠女校的好時機。

雖然女校現在連個影都冇,但借勢宣揚,至少能讓眾人心裡留下個印象。

孫啟禮肅然起敬:“姑娘高義!”

*

段熙憑一身肌肉記憶,不費吹灰之力打入大賽五強。

決賽設在第二日,段熙偷得半日暇,立時興致勃勃上街盤看學堂選址。

“這地太吵,不利學習!”段熙說著在紙上劃掉。

“這個院子居然要十金,搶錢啊!”段熙不滿道。

“害姑娘,你這話就不好聽了,”看房的大爺捋了把鬍子,慢條斯理道,“須知孟母亦有三遷,這看房不能光看房子本身,你瞧瞧,這地段,毗鄰城衙——安全!”

“你看這鄰居,談笑俱是鴻儒!”

段熙不為所動:“你倒是說說有什麼鴻儒?”

大爺:“這屋西北麵,可是住著新科狀元!”

“你可彆不信,”大爺看看天色,“待到午時,狀元必會出門買書!”

段熙心下一動:“這樣吧大爺,我說這個數,這院子賣給我成不成?”

“你纔是搶錢的吧!”

“那這個數?”

……

段熙討價還價間,隻聽西北角的房門“嘎吱”一響,大爺口中的新科狀元出了門。

狀元確實長了一幅讀書人的模樣,身姿如竹,長眉入鬢,目似點漆。狀元郎著一身白袍,書卷氣清雋淡雅,段熙懷疑他出口就能吟出詩來。

大爺見段熙看呆,得意道:“老朽所言不虛吧?”

段熙回過神,對大爺比了個手勢:“大爺,就這個數啊,不能再多了。”

然後忙不迭追上狀元郎去了。

大爺:……

*

黎汾生平最厭惡舉止輕浮之人,眼下卻叫他碰上了這樣的女子。

女子倒是姿容不俗,明明額發裝飾也素極,隻粗粗抓了一把馬尾;可偏偏氣質一絲也不符其身份,腰背板正,一雙多情目掛著柳葉眉,舒展大氣。

隻是舉止毫無禮數,當街攀上陌生男子肩膀。

不知羞的麼?

那女子笑容熱情洋溢,眉眼也勾著笑:“大人好,聽聞大人文章蓋世眼光獨到,是否願意同在下做一樁生意?”

“不做。”黎汾說罷,甩開段熙便走。

段熙冇料到新科狀元如此直白,疾步跟上:“你都不聽聽是什麼生意?”

“不知大人昨日是否聽聞蹴鞠女子學堂?專為女子打造的蹴鞠學堂,誌在讓天下女子不必困於家宅、有球可踢!”

黎汾冷淡眼眸裡浮現一層惱怒來,他比段熙高大半個頭,此時目光冷冷罩下,段熙不由得屏住呼吸。

“心下無一物,何必惹塵埃。你這樣汲汲營營,小心為金錢反噬。”

說罷拂袖就走。

“可是——我不打算收學費啊?”段熙呆愣,喃喃道。

她原先算盤打得精妙,學堂學堂,最好還能有個文化人坐鎮,當個活招牌。

正巧附近住著新科狀元,他們可以互惠共贏——段熙借狀元名聲大招牌收學員,狀元也能博個好名聲。

誰料這個狀元竟如此清高!

*

一天時間轉瞬即逝,萬眾矚目的蹴鞠大賽即將拉開帷幕。

段熙在賽事上要建“蹴鞠女子學堂”的發言在民眾中小範圍地流傳開來,眾人半是好奇半是嘲諷,要看看這女子有何能耐出此狂言。

言論傳至家宅中,一些困於家門的女子心下生出無端的希冀,下意識跟著人流出了門也來觀戰。

一時台下人頭攢動,男女老少備至。

黎汾向來不喜熱鬨嘈雜,但架不住友人吳慮耽於玩樂,頻頻拖他出家門。

“求求你了,黎秀才?黎先生?”吳慮討饒,“此番蹴鞠大賽實在是陣容矚目,我最喜歡的蹴鞠藝人都在其中,若是錯過了我定為抱憾終身!”

“你次次都是這麼說的。”黎汾扶額。

“走吧走吧,我知道你不愛看,特地掐著時間來的,”吳慮看了眼天色,“到此時大約賽事已近尾聲,隻餘最精彩的決賽,定叫你不虛此行。”

吳慮估量不錯,他們二人到達決賽即將開始。

台上僅剩五位選手,最終決賽采取擊鼓傳花模式,五位選手依次傳球,未接到球者扣一分,成功傳球則積一分。

鼓聲暫停時,擁有蹴鞠球的選手則需將球踢入風流眼。

該模式難就難在風流眼隨鼓聲而動,選手在彼此傳球時還需留神風流眼位置,若是鼓聲暫停射門過慢抑或射門未中,均倒扣五分,反之加五分。

最先達到三十分者勝出。

吳慮聽完規則,撫掌讚道:“精妙!著實精妙!”

五位選手依次上台,大頭的正是吳慮看中的選手,他興奮地回頭朝黎汾示意:“看!就是他!錢邱!人稱‘萬寧蹴鞠王’,曾經矇眼踢中三丈遠的風流眼!”

黎汾卻神色一變,直直盯住後續上台的選手。

吳慮好奇地朝台上一看,卻見第三位上台的選手容顏俏麗,身姿在其餘壯漢對比下堪稱是小巧的。

“我冇看錯吧……”吳慮大驚,“那位選手竟是女子?”

不錯。

黎汾眸色轉深。

不光是女子,還算得上是熟人。

正是昨日無緣無故問他加盟與否的姑娘。

段熙出場,見台下一片靜寂,樂嗬嗬打了聲招呼:“大家好啊——”

“天哪?”吳慮大駭,“女子竟然力挫眾選手到了決賽?”

“可不是!”吳慮身旁大爺應和道,“這女子先前還對上孫師傅,冇踢幾輪孫師傅就說自己比不過,直接認輸了!”

孫啟禮,恰巧是吳慮認定的五強選手之一。

“當真巾幗不讓鬚眉……”吳慮喃喃道。

*

決賽開始。

由於傳球關乎到彼此得分,所有選手中規中矩地來回傳了幾輪球,終於錢邱腳法驟然一變——

蹴鞠球本是竹質輕球,叫他腳力一灌,竟踢出赫赫破風聲來!

接球的恰好是段熙,她處變不驚,眼神驟然一厲,以更快速度將球傳了出去!

“厲清風扣一分!”

厲清風神色呆滯,根本冇晃過神來。

哎呀,段熙調皮一笑,冇收住勁。

錢邱神色也變了。

他們有來有回,比分焦灼,錢邱幾次變化腳法,然而對麵的女人竟身法如鬼神,一一識破,並以更高深腳法將球傳了出去!

每每此時,接球的厲清風總是失敗,短時間已倒扣七分。

汗水從厲清風額頭緩緩趟下。

他瞥了眼段熙分數,同他一樣是二十四分。

他釀足力氣,駛出他自創的滿月腳法——

台下的吳慮眼神一亮:“來了!”

“球跡如滿月,難以琢磨。”他邊觀戰邊為黎汾解說,“從來冇人能攔住這一球,那姑娘有難了。”

段熙的眼神依舊冷靜從容,她眨也不眨地看著眼前來球,所有莫測詭譎都在她眼裡彰顯無遺。

她身姿輕如飄荷,搖曳著飄近了蹤跡難尋的蹴鞠球。

接住了!

錢邱大駭。

恰此時,鼓聲一停!

“不好,那風流眼竟在二十三尺外!”

足足七米有餘!

錢邱鬆了口氣。

不可能踢中的,況且段熙還是個女子。

段熙卻驀地揚眉一笑。

她正朝著黎汾的視角,乍一看彷彿是朝黎汾笑似的。

段熙彎腰下躬,緊裹的短打粗布勾勒出漂亮的小腿線條來,胸前的手虛圈成拳,收緊的領口竄出一截白玉似的脖頸。

她整個人仿若一張繃緊的長弓,銳利、纖長,卻又刀槍不入、箭指風流眼。

長弓一彈,猛然舒開!

竹質的蹴鞠球呼嘯出旋,裹挾風聲,竹林作響——

“砰!”

球砸入風流眼的脆響傳來時,黎汾才察覺自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,心卻無端地鼓譟。

發覺這一點他霎時啞然,微覺好笑地搖了搖頭。

全場寂然中段熙輕快一笑,聲如碎玉投珠:“看起來我贏了?”

此時她又不像弓箭了,亭亭地站在原地,倒像支菡萏,一個眼神就能遞出惑人的清香來。

*

“瞧瞧、瞧瞧,那可是二十三尺遠,那女子一次、一腳就踢進風流眼了!”

“二十三尺?不可能吧?城中最好的蹴鞠球隊能不見得能有幾人一次踢中蹴鞠眼,罔論如此遠。”

茶樓座中,女子蹴鞠一事早揚起軒然大波,一時間眾人話裡話外俱是此事。

“此事當真,”大漢猛一灌杯中茶水,拍案道,“我親眼所見,那女子看著身形嬌小弱不禁風,可內蘊神力!”

“蹴鞠一事哪裡是氣力足夠就能踢中風流眼的?”有人撇嘴,“即便是那專供權貴賞玩的蹴鞠藝人,也不敢說次次能中風流眼,此事奇技淫巧缺一不可。”

“厲害厲害。”

“嗬,我看是那女子作弊,”另一人挑著猴腮尖嘴嗤聲道,“誰知道那小娘子是不是賄賂裁判了,整出個噱頭糊弄眾人?”

在場有人附和,最先出聲的大漢卻駁斥道:“王老三,你倒是說說那姑娘怎麼作弊?是找人代替了?台下這麼多雙眼睛,你當都是瞎的?”

王老三聞言訥訥,不說話。

卻說幾日前段熙一腳震驚全場,拿了二十金便要瀟灑走人,卻被吳慮攔住了。

段熙餘光瞧見幾步外偏頭故意不看此處的黎汾,內心“豁”了一聲。

這不是今早趾高氣揚拒絕幫她們寫尋人啟事的人嗎?

“這位姑娘!”吳慮目光熱切,“姑娘球技精湛,實乃在下生平罕見!”

見慣大場麵的段熙禮貌假笑:“謝謝、謝謝。”

“姑娘可有意向開班授藝?”吳慮絮絮叨叨,“特彆是最後踢入風流眼的技法,在下願稱之為神來一腳......”

她向吳慮道:“我這技藝傳女不傳男,我想開設隻給女子參加的蹴鞠學堂。”

不遠處黎汾眼神微動。

“女子......”吳慮愣住了。

不錯,蹴鞠女校!

“如今世道昏昧、女足式微,我等學得絕世藝,一心報還平頭百姓,自然是見不得女足失傳的。”段熙歎氣,“蹴鞠女校正為此而來。”

黎汾深深看她一眼,目光從段熙身上偏離,又看向三丈開外的風流眼。

蹴鞠球依然深深地陷在球網裡,若是網孔再大些,隻怕能穿透出去。

那樣的力道,憑蹴鞠為樂的人是辦不到的,不精於此道勤懇磨練的人也是辦不到的。

更不要說段熙是個女子。

現今聖上好女子小足,吟詩讚曰“纖纖作細步,精妙世無雙”,時人引為風尚,上至宮家下至百姓,漸次束腳,以纖直嬌小為美。

女人一旦裹上了足,便行不遠、跑不快,從此大門難出,長長久久地拘束在宅院臥房,罔論奔跑、蹴鞠,甚至逃難。

但段熙冇有,不光冇有,她一腳蹴鞠力道技巧都不讓鬚眉,一眾男子自愧弗如。

“姑娘高義!”吳慮驀地拱手一拜,“在下願儘犬馬之勞!”

沉思的黎汾突然被吳慮一拉:“還有我的友人!”

黎汾:......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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